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律师风采|罗东辉：细节决定成败

案件真相是什么？是当事人泪眼婆娑的讲述？还是眼前一五一十的证据？亦或是法庭上对方律师的雄辩？

做律师久了，越来越觉得细微之处才是案件的关键。

一、案件背景

1.牵涉众多案中案，包括一起刑事诈骗罪案、三起民事合同纠纷案；

2.案件程序历经曲折，经过了一审、二审、发回重审、一审、二审，穷尽法律程序；

3. 当事人为国有企业，国有资产面临重大损失，各级领导对案件高度关注，律师办案压力大；

4.案件调查工作繁重，调查了多个案外人、上十家银行资金交易流水情况。

在接触本案时，我们了解到当事人已经进行的两起民事诉讼均败诉，一起刑事案件调查无果，且债务人正在转移财产。接受委托后，我们办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法院申请保全房屋，确保房产不被转移。接下来，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房产保卫战。

这场诉讼，同时涉及到第三人和债权人权利保护问题，如果第三人正常购买了涉案房屋，并支付了对价，则第三人就善意取得涉案房屋，其权利就应受到法律保护，那么债权人的利益又如何得到保障？法律的正义将如何体现？

本案中，第三人是否善意购买房屋并支付合理对价就成了案件的核心问题。

二、事实梳理

围绕上述问题，被告提出：因欠C公司款项，故委托买受人把款项支付给C公司，同时提供了支付凭证。这个理由貌似也合理，从证据中也得到印证，那么，是否说明第三人购买房屋是善意取得，法律应该保护他的利益？

案件似乎进入了僵局，需要找到突破口。作为律师，任何事实的内心确认都取决于证据，但是这个看似完美的证据却让我觉得离事实更远，作为一个正常交易的购房者，不会冒然将数百万元的大额资金支付给其他人。多年的诉讼经验让我感觉，有份证据冥冥之中在召唤。

手上拿着对方提供的几份银行流水，翻来覆去。在案件陷入绝境的时候，往往细节才是发现问题的突破口。

对，就是细节！

从买受人提供的付款银行流水中，我们发现了以下几个细节：1.买受人账户除了几笔与涉案房款有关的大额转账外，账户余额均不超过数千元；2.买受人主张其中一笔房款是现金交易，但其银行流水来看，他的日常开销均是转账付款，没有一笔是现金交易，这不符合他的交易习惯；3.买受人所支付的数笔款项在支付前均由案外人D先支付至买受人账户，再由买受人支付至C公司，且转进转出金额完全一致。

三、案件推理

基于以上事实，可大胆推测：1.买受人近几年的交易账户余额只有几千元，其是否有能力支付400多万元的购房款，资金来源让人质疑；2.买受人转进转出实际在倒账，故意制造资金交易流水。

为了论证上述推测，我们调查买受人与收款方C公司之间的交易往来，有了一个重大发现！买受人支付至C公司其中有一笔100万元在第二天就退回到买受人账户，这一重大的发现为案件扭转局面带来信心，这种款项回流的情况基本可以推定是循环倒账行为，即使买受人解释为是其他交易，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难以辩驳。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——这个交易是虚假的！

拿着这个重大发现狂奔到法院与承办法官沟通意见，法官充满肯定的眼神让我信心倍增。

没过几天，接到承办法官电话，直觉告诉我，不是一件好事。

到法院后，法官问：你们是否认为双方约定的房屋转让价格低于市场价格？

这个问题，我知道他考虑的重点在于合同约定价格是否合理，而不是考虑合同是否实际履行。

我回答“约定价格不低于市场价格，但双方实际上是一个虚假的交易，是故意制造资金流水形成的一个虚假的交易。”

从法官的言辞中感觉到案件可能向不利的方向转变，法官几天前还频频多看我一眼，这还没过两天就“变心”变得这么快，我本真心待法官，奈何他却用表情敷衍我！

意料之中，一审法院以涉案房屋约定的转让价格并未低于涉案房屋同时间、同地段交易价格的70%为由，判决驳回诉讼请求，至此，一审败诉！

这个结果让我无法接受，有一万个理由想要说服法官，所以必须上诉！

四、二审上诉

写了五千字的上诉状，不知是上诉状发挥了作用，还是庭审恳切的发言感动了法官，二审裁判意见认为不仅应审查合同约定的转让价格，还应审查合同的实际履行情况，最终二审发回重审！

发回重审后，一审法院高度重视本案，庭前组织双方进行证据交换。案件重点仍在于买受人是否支付了购房款。目前除了其中的100万元的购房款回流至买受人账户，再没有其他有利的条件，仅凭这一百万如何能证明整个400万的交易是虚假交易？

案件再一次陷入僵局！如何破局仍是面前至关重要的问题。

资金的走向本身就既隐蔽又难以查证，你看到的只是对方想让你看到的，而真相往往藏在那“冰山一角”之下。只有真相才能揭开谜团，而只有调查取证才是走进真相的唯一路径。

五、案件真相

通过对买受人资金去向的调查，我们发现了对方所隐藏的秘密：买受人通过四五个账户将一笔资金循环倒账，多番流转，最后通过D账户回到买受人。买受人确实聪明，通过多番流转形成交易假象，但是再聪明的掩盖在真相面前也不堪一击。

从炎炎夏日，到冰雪寒冬，就在腊月二十六的那一天，终于等来了这份判决书，我内心热血沸腾，成就与开心溢于言表。因为这份判决书，可以为企业追回损失而点燃希望。本案历经三年时间，从一审到二审再到发回重审，可谓是历经曲折，最终能够拨开迷雾、柳暗花明，这其中，有公司领导对案件的高度关注和每一次案件讨论的支持，有领导许翼仙主任对案件的指导和帮助，有同事的鼎力相助，更重要的是法院对本案的高度重视，并充分尊重当事人双方的辩论权利，充分听取各方意见。

每一个案件都讲述着一个故事，每一个故事背后都诉说着一种人生。阅遍世间故事，走进人生百态。如果你想听更多的故事，就请关注我们吧，我们将定期不间断的带来更多的故事！

罗东辉

毕业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，获得法学研究生学位。现为湖北江衡律师事务所合伙人，一级建造师，拥有法学和建设工程管理双重专业背景。主要从事领域：建设工程、海事海商、保险金融纠纷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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